【原创】中巴友谊地久天长
贰
就说那秦巴去了刘中的府里头快有一年了，平日里做事勤快得很，脏活不怕累活能扛，活脱脱一副劳模的样子，一个月下来俸钱其实也没多少，但他就觉得心里头特别满足。
人刘中老爷可是文曲星下凡，天上的星宿，他得幸在这侍奉着，那是修了几辈子的福。最乐的还是侍候老爷读书。老爷是个文人，自然有文人的风骨，除了为民勤事外，私底下也写些文章作些小画，他就在一旁替老爷磨墨打扇也好，反正会央求着留下，然后盯着老爷读书作画。
这么一下来刘中也吃不消，每次来了点写写画画的兴致，刚屁股挨上凳，就感受到了那种小动物一般的跟随的眼神，搅得他心神不宁。后来总算找到了法子把人给支走，自己也乐得一段清闲舒坦。
这法子其实也简单。
刘中他念着秦巴也是个读书人，便直接每月给他一大摞书让人捧回去看，看完了也不必还，若嫌不够还能来索要一二。
这对于秦巴来说又是一大恩。要知道，他从前哪摸过甚么装订成册平平整整的好书，穷人家的小孩，大冬天还得踏着破草鞋去地主家里求那一两本书，接下来半年好好珍藏着，翻来覆去地读，时限到了再不舍地还回去。
有了爱好的事情做，自此秦巴也不再每日闲了下来就整天巴巴地盯着他家老爷了，做完一天的工便闷在自己屋里读书，估计整个县太爷府中，灯灭得最晚的家伙，是他和刘中得轮着来任。
这年刚好到了科举年。
秋八月正是丰收的时候，寻常算是秦巴最忙的时候，自从进了刘中府里头，反而闲下来。
那日桂宫还寒寒地晾在天上，偶尔飘几抹丝状的散云遮下光芒，月色倒还是不错。秦巴便捧着一部《国语》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看，过了一个多时辰，见月亮也已升到了东北，便打算回屋休息。
正转身，院门就被叩响了。
这时候人人都已经就了寝，哪还有人这时候来敲门，怕不是鬼怪妖精之类的东西。还好秦巴算个胆大的，轻手轻脚摸到了院门边，小心翼翼开了门。
“秦巴，做什么呢，鬼鬼祟祟的。”迈步进来的人是刘中，男人头发散着披在背上，穿着淡青色的里衣，一件墨色羽衣披肩，一副随随意意的样子，朝着躲门后的秦巴勾唇一笑。
“老爷！”秦巴见来人是自家恩人，迅速收了防备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边解释边引着刘中进屋，“这不正准备睡，突然您敲门，就给吓着了。”
两人在屋内坐下，刘中也不拖沓，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来意。
“再过半个月就是秋闱了，你有想法吗？”刘中看着秦巴，缓缓道。
“想过。”秦巴也不犹豫，直截向刘中坦白了想法，“但盘缠不够，还欠着老爷的恩，想着还是算了。”
“麟县距省城也就三四日脚程，你若真想去试上一试，我准你半月的假如何？”刘中紧忙接道，看秦巴面带了些迟疑，又加了一记重码，“若是不够盘缠，你先从我这里借些去，到时回来从你月俸里头扣可好？”
“老爷…”秦巴又正准备跪下谢老爷的恩，突然想到一年前老爷的话，生生扼住了压低重心便想跪的动作，只合拳朝着刘中深深一拜，“谢老爷大恩！”
揭榜的时候，刘中都没敢想他能排到榜上的前十，再看平时同乡人里头生活比他优渥的贵胄子弟个个名落孙山，不由大喜，连日紧赶慢赶回了刘府，去给刘中报这喜讯。
在道上的时候刚好逢着半月未见的刘中穿着官服由县衙回府，秦巴忙快步追上，轻唤了两声老爷。
闻着了熟悉的磁性男声，刘中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家伙回来了，便转身去迎，被那快速赶上的家伙撞了个满怀。
还好刘中是武将世家里头出的文臣，身体素质尚佳，忙搂住男人的腰将其带回了重心上。怀里的男人忙挣出来，替他整整被揉得皱巴巴的官服，才不好意思地低声讷讷道，“老爷，我中举了。”
其实青年也就二十出头的年岁，比刘中小了三年，这幅样子已算是不能再稳重了，看得刘中都有些心疼。
“开心了笑便是，拘拘束束地做什么？”刘中没忍住揉了揉比他矮了小半个脑袋的青年，温柔笑道，“中了举是喜事，苦着张脸，难不成是愁没能考到第一？”
当即没敢再讷着脸，秦巴欢欢喜喜地扯着刘中的衣袖和男人讲述一路上的见闻，不再仅仅以一个低微下人的身份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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